屬靈操練與恩典管道

傅士德 （Richard Foster）與魏樂德 （Dallas Willard）對談

翻譯：郭瑞儀

七十年代初，傅士德牧養一間位於加州的小教會──卡洛加園（Canoga Park）木湖道教會（Woodlake Avenue Church），而鄰近一所大學的教授魏樂德是教會內的主日學老師，他們二人合力栽培一班與主流社會文化格格不入的邊緣人成為聖潔信徒，並且實驗了不同派別的屬靈操練模式。

雖然原初的教會已拆卸，但他們努力的成果卻仍然可見。兩人分別出版了多本著作，包括傅士德的《屬靈操練禮讚》（Celebration of Discipline）、《簡樸生活真諦》（Freedom of Simplicity）、《禱告真諦：尋找心靈真正歸宿》（Prayer: Finding the Heart’s True Home）和《屬靈傳統禮讚》（ Streams of Living Water）等 ；魏樂德則著有《靈性操練真諦》（The Spirit of the Disciplines）、《上帝的聲音》（Hearing God）、《神聖的約定》（The Divine Conspiracy）和《心靈的重塑》（Renovation of the Heart）等。

早前，在木湖道教會原址南面數哩以外的錄音室內，傅士德和魏樂德為一個以《屬靈操練禮讚》為藍本的課程進行錄音，期間談及不同基督教操練時，多次提到「起初事奉的那段日子」，又談到他們所寫的書以及今期的主題──作為恩典管道的屬靈操練。以下節錄了當日的對話內容。

魏：魏樂德

傅：傅士德

魏：    我一直想問，到底你是如何想到《屬靈操練禮讚》這書名？把操練與慶祝讚美連在一起，簡直是神來之筆。

傅：    原定書名是《屬靈操練的自由》（The Liberty of Discipline），因為我希望讓人知道屬靈操練是怎樣叫人得自由。但我們恐怕「自由」難免帶有一定的政治含意，我們可不想惹人作其他聯想。

魏：    在哲學上，尤其是道德哲學層面，擁有最大美德的人是最自由的，美德與自由之間有一種真實而深厚的關聯。另一方面，操練最嚴格的人亦是最自由的，就像獲獎無數的運動員或男高音演唱家巴伐洛提，他們隨時都準備好作賽或表演。這也是一種自由──一種隨心所欲的表現，那是源於良好的操練。

傅：    非常同意。事實上，我們的確曾想使用「自由」一詞，後來才決定採用「禮讚」。

魏：        我認為「禮讚」這詞非常出色。

傅：        雖然這與我們原先的想法有點不同。

魏：        我相信這是神所賜的禮物。

傅：    記得嗎？我們最初一起在小教會事奉的日子，我們常常有慶祝會讚美神。我們雖曾經歷不少困難和掙扎，但也取得不少突破。

魏：   對我而言，最大突破是明白到慶祝讚美原來是一種操練。以我的背景，我不會想到慶祝讚美是要操練的。但當你領受了福音和天國的邀請，就知道慶祝讚美其實是與神同行、認識神的一種重要途徑。

傅：        因為我們體會神奇妙的賜予，我們為祂的榮耀而慶祝、讚美。

魏：    對極了！我們並藉著神所賜的恩惠，與別人一同經歷這喜樂……

解讀《屬靈操練禮讚》和《心靈的重塑》

魏：    傅士德，如果有人問《屬靈操練禮讚》的主旨是甚麼，你會怎樣回答？

傅：    慶祝讚美是屬靈生活的起始點：嘗試把門打開讓人進來，給他們門閂鑰匙啟動人生最基本的屬靈操練，以致他們的身心靈，全人開放在神面前，觀看神的作為，並其中我們與神的互動。

這觀念大大改變了我和木湖道教會會眾的想法。我們開始意識到原來有些事情是可以落實去做的。以前，我們根本不明白何謂在恩典中成長，如今我們再去進一步思想，信主、得救後的信徒生活並非無所事事的直至離世。

這說法與你的著作《心靈的重塑》一脈相承，此書著重全人操練以及講述人在各方面的成長。

魏：    兩本書的重點都是「生命經歷」。我希望透過《心靈的重塑》讓讀者知道屬靈成長是需要付出努力，但這「軛」是輕省的。

傅：   （大笑）

魏：    屬靈成長不難，只要把努力放在合適的地方，而不是單靠意志催迫自己──換言之，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思想、心靈和感受等，無須拼命苦幹──你就會發現是很容易的；這是耶穌的教導。但我們往往要歷盡艱辛才明白這道理，不能領略「輕省的軛」［太十一28-30］的秘訣。

傅：    有些人我會形容為「苦力信徒」：他們認為只要憑著意志，咬緊牙關努力、努力、再努力，就會學像耶穌。

魏：    當然，付出努力是必要的。我們雖是蒙恩得救，那不等於當我們有需要時，就自動有足夠的能力和智慧充滿我們去應付各樣問題。你加入了隊伍，但仍需接受鍛煉。但我要指出，這一切都應該是輕省的。

「輕省的軛」的秘訣，就是完完全全活像耶穌──不單是仿效祂突出的片段，而是學效祂的全套生活方式。

雖然我們不斷強調恩典，但卻害怕失敗，以致不敢嘗試。我們沒有意識到先要學像主耶穌，才能遵行祂的教訓。由此看來，如果我們沒有刻意地學效耶穌的榜樣去面對生活的各方面，像祂一樣去安排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要活得像主耶穌是很不容易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在《心靈的重塑》一書中，我希望幫助信徒落實改變那些可以改變的，然後發現這些改變能為生命帶來美好結果。

在恩典中成長就是讓神在你的生命中有更多的工作，以致你可以有更多的成長。To grow in grace just means there is more of God's action in your life, so you can grow more and more.

傅：    兩本書就是如此相輔相成的，對嗎？《心靈的重塑》著重建立信徒生活模式，藉著操練來經歷與神同在，並讓神透過我們活出祂的生命。這樣，因基督在我們裡面活著，就令人生的軛變得輕省。

魏：    十分同意。

典與行為恩

傅：    讓我們直接一點談及恩典與行為吧。你曾說過，不少人不但蒙恩得救，甚至被恩典僵化。

魏：    有些宗派教會都有這種傾向，幾乎成為了一種美國式的異端。舉個例子，上一屆奧運會中，美國女子體操隊贏取金牌，領獎下台時聯播台竟播放《奇異恩典》這首聖詩。我當時感到莫名其妙，質疑在監製房裏坐著的到底是甚麼人，發生了甚麼事？由此可見，恩典是如何被濫用、曲解，彷彿恩典解釋一切。

            恩典把我們從法利賽式自義的捆鎖中解放出來。這讓我們不用靠行為稱義，因為另有東西賜下給人。恩典的真諦是：神在人的生命中作工，是神的工作成就在人的身上。

傅：    所以，恩典的相反是「行為」，不是「努力」。

魏：    不錯，與恩典對立的是賺取（或靠行為稱義），但恩典沒有否定人的努力。

傅：    人不能靠意志或行為進入天國，但活出與神同行的生命是需要努力的。奧古斯丁在人單靠自己與完全被動之間，開闢一條出路：「沒有神，人不能作甚麼；沒有人，神不會作甚麼。」

魏：    對！我同意人的努力與恩典是並存的。事實上，因為生命中有了恩典，我們願意付出更大努力，收穫更多。保羅對蒙恩有很多美麗的描寫，其中他在以弗所書三章說：「我本來比眾聖徒中最小的還小，然而祂還賜我這恩典，叫我把基督那測不透的豐富傳給外邦人。」

            這裡所說的恩典不是赦罪，不是稱義，是能力。每逢讀到保羅的書信，就可以感受到他對能力的渴求，然而他所渴求的能力就是恩典。

傅：    我們是透過與神同工在恩典中成長。

魏：    對了，而且我們確實可以在恩典中成長。在恩典中成長就是讓神在你的生命中有更多的工作，以致你可以有更多的成長。恩典與聖經一樣的古老，即使始祖沒有犯罪，人仍需要恩典。因為我們需要神在我們的生命中工作，這是我們被造的目的。

            以賽亞書六十三章12節是一節很美麗的經文。先知憶述耶和華在早年為以色列所行的大事，其中一節提到耶和華的靈;臨到以色列人中間：「使他榮耀的膀臂在摩西的右手邊行動」這就是恩典！

跟恩典抗衡的不是努力，而是賺取心態。Grace is not opposed to effort; it is opposed to earning.

傅：    在另一段經文，所羅巴伯說：「願恩惠、恩惠……」

魏：    事實上，我們現在論到的是一個栽培課程！

傅：    （大笑） 對了，豈不是嗎？

魏：    所羅巴伯站在前面，先知對他說，你將搬出一塊石頭，安在殿頂上，歡呼說：「願恩惠、恩惠歸與這殿！」（編按﹕亞四7）這就是恩典──人與神同工。

傅：    這是我們應該有的「栽培課程」。

魏：    這是我們最想要的「栽培課程」，人不用動手，由神完成栽培的工夫。許多人往往誤以為非要自己動手不可。

傅：    青史留名是不必要的。

魏：    你不用追求青史留名，甚至不用事事按自己的意思──那是一個重大解決。

傅：    你甚至不需要爭取任何成績。

魏：    絕不需要。當恩典進入生命，我們就能調較正確的心態。我們明白那值得不斷重述的真理：跟恩典抗衡的不是努力，而是賺取心態──這是一種態度，把賺取的心態摒除在恩典之外。保羅在羅馬書三章說得好：「哪裡能誇口呢」沒有可誇的。

傅：    人不用靠行為。

魏：    哇，這是多麼美好的信息！我希望能多作推動，這信息定能造福我們的社會。不如就從我們的教會開始推動吧。

傅：    人常常以為恩典是自己必須賺取的東西──就像推自己上山一樣。但當我們指出恩典否定了賺取的心態，人就活過來。幾個月前我們在基利夫蘭 (Cleveland) 分享這信息，很多人都得到幫助，是嗎？

魏：    對，我在區域研討會週五晚上談到恩典，我強調恩典不只是為了解決我們的罪──有些知名的牧者在他們的聚會中提及恩典就是為了赦罪。我告訴弟兄姊妹，恩典是為了生命，恩典帶來生命，是為你和我帶來生命。因著恩典，我們可以不再追求法利賽式的義。

講道後有一人趨前來，得到釋放的他對我說：「今晚的信息是我從未聽過的。」他明白到恩典不只是為了罪的緣故，而是為了生命，這信息令我們不再糾纏於「管理罪惡」的福音之中。救恩賦予生命，不只為了解決罪的問題。

           

            有罪的人需要恩典，成聖的人也需要恩典，就像飛機需要汽油一樣，注滿了才能衝出跑道高飛。

傅：    （大笑） 當我們領略這恩典關乎一生，直至永生，就能夠高唱《奇異恩典》。

魏：   的確，我們這才能夠。唯有靠著恩典，我們才能切實地勝過罪。

傅：    正是。憑著一般人對恩典的認識，可能只會唱出「不錯恩典」、「美好恩典」，而未能領略那是「奇異恩典」。

魏：    當我們對恩典有正確的了解，就會重視屬靈操練，並視之為不能缺少的美事，不是叫人愁煩，反倒叫人生命豐盛。因此，我在《靈性操練真諦》一書的引言中指出，屬靈操練是福音這好消息的一部分。

傅：    那是《靈性操練真諦》寶貴之處，從神學、哲學、心理學方面勾劃出屬靈操練與生命之間的關係，教導我們如何活出與神結連的生命。

魏：    當人明白了這道理，就能應用在生活各層面上。你曾否聽過活在這恩典中的教會領袖嘆喟：「這是商業遊戲規則」？

傅：    或說：「我不是大話精，但我不得不說謊」？

魏：    （大笑） 當我見到人掙扎著沒有辦法不去做「錯事」，我是很同情的。即使最終沒有「做錯」，但其心態可想而知。人知道原來不一定要做錯，只要我們憑著信心和恩典而行，神仍與我們同在，我們不需要事事完美──這是恩典最奇妙和廣義的註釋。

屬靈操練與恩典

魏：    我們從經驗中得知，恩典把我們引向屬靈操練，同樣地，屬靈操練亦為我們帶來恩典。現在讓我們談談屬靈操練怎樣成為恩典的管道。

傅：    對，屬靈操練是恩典的管道。神邀請人建立的關係是互動、彼此配合的，不是由人被動接收或採取主動。我們與神建立的關係是參與式的，就是透過屬靈操練把自己帶到神面前，在神面前放下自己，然後神的恩典就能進入我們的生命中作工──當然在此之前也是恩典，我們對屬靈操練的渴望也是一份恩典──而透過人與神之間的互動所產生出來的果效，遠大於我們所渴望或夢想……

魏：    當你進入獨處，就是把門打開了。你曾經分享自己如何透過獨處的操練更深認識恩典。

傅：    噢，是的有一次，我與一班作者在小島上靜修，我對他們很有負擔。我趁著小休時間，獨自一人在偏遠處蹓躂，四圍探索，攀上了一個小山丘，那山頂上有塊鋪好的平地，還有一張椅子，我就坐了下來，甚至沒想過去作些屬靈操練……

魏：    噢……

傅：    ……我只沉醉於欣賞景色，又記起妻子嘉露送我到機場時說：「希望你回家時身心都煥然一新。」於是我禱告：「主，求祢更新我。」突然，我聽見「我要教你安息日禱文。」我回答：「主啊，求祢教我，因為我不懂得。」然後我聽見一個命令：「安靜、安息、平安」。

            於是我開始進入安靜，然後──你可以想像到的──我記起聚會即將開始，我心想「我一定要回去」參與聚會，因我有很強烈的責任感。但我聽見：「安靜、安息、平安」，我又再次進入安靜，不久思緒再次湧起：「我離開太久了，他們一定很擔心我」，心裏的自大感甚至認為「他們一定派出搜索隊伍了」。但我聽見：「安靜、安息、平安」。

            第三次試探來到──這是最困難的，因為我心想：「噢，這經歷真好，但我沒有紙和筆把它寫下，我應該要回去了。」

「安靜、安息、平安」。

當我禱告完畢回到大夥那裏時，我發現有趣的是，聚會如常舉行，他們根本沒有察覺我缺席。

魏：    （大笑） 這的確很有意思。

傅：    這的確是恩典。

恩典把我們引向屬靈操練，同樣地，屬靈操練亦為我們帶來恩典。 Grace is the way into discipline, and discipline is the way into grace.

恩典：開放自己進入神的同在

魏：    這的確是恩典，就是我們開放自己進入神的同在。有人說神不會自己跳入我們的肚腹中，我們必須先張開口。人常誤以為被動接收能夠帶來屬靈成長，而事實上不然。這是不少屬靈人遇到的信仰迷思。人只需在神面前、與神同工。

           

傅：    對，屬靈操練讓我們把自己帶到神面前，讓祂改變我們。但這對於那些苦行律法而不果的人，有一個很大的試探﹕因為他們曾經嘗試守律法但不見成效，於是他們就退縮不做，等神把恩典澆在他們身上。

魏：    另一方面，我們的教會常向人作出承諾，人只要返崇拜，生命就會得著改變。

傅：    就是要在適當的地方之類。

魏：    我認為這有點過分宣傳。

傅：    我們聽過摩西和七十位長老的故事，其中伊利達和米達，他們留在營中，沒有到會幕那裏去，但聖靈在他們身上──他們並不在適當的地方呢！(編按﹕民十一26-29)

魏：    感謝神，祂並不受地方限制！

屬靈操練的陷阱與危險

傅：    魏樂德，我們在討論屬靈操練時亦有些需要留意的危險和陷阱，不如談一下吧。

魏：    可以呀！我很快便想到一些可能衍生的問題。首先，我們可能認為屬靈操練是交功課，因此亦會因沒有操練而產生罪疚感。但這種想法卻把事情弄砸了，因為不想有罪疚感，我們就乾脆放棄操練。

傅：    另外，我們亦可能因有做屬靈操練而沾沾自喜，甚至以為自己明天就可以戰勝世界。

魏：    你知啦，我常勸人不要相信「沒有辛苦，哪有收成」這句話，許多收成都不須辛辛苦苦得來的，受許多苦也不一定帶來收成。我們不應為自己添煩惱。如果屬靈操練令你苦惱，又如何為你帶來益處？這與一些認為受苦的古老思想有關。例如，人以為禁食受苦，神就會作工。這些想法往往產生許多混亂。

另一個問題是，我們經常在未經指導下進行屬靈操練。因此，我鼓勵大家必須閱讀《屬靈操練禮讚》，深入了解何謂屬靈操練是很重要的，因為這樣你才會明白甚麼是屬靈操練和做法如何，而當你希望進深一點時，你就要明白神對我們的心意如何，以及我們需要操練的原因。

傅：    這就是你所寫的《靈性操練真諦》的主旨，我們要對屬靈操練有一個宏觀和基本的認識。

魏：    最後，我們亦需要一個跟屬靈操練整合的福音和救恩觀。

傅：    這是福音書寶貴的地方，從聖經中我們可以見到耶穌如何實踐屬靈操練。另一個可能遇上的問題是，我們過分專注於屬靈操練，而忽略屬靈操練所帶來的生命。

魏：    非常同意。回想我未認識屬靈操練一詞之前，已有一點經驗。當時，我很注重在講台上宣講叫人悔改歸主的信息，我也知道禱告對此十分重要。但正如許多牧師會告訴你，充分的禱告通常不容易做到。我對禱告操練毫不認識，只管去試。我和珍仍在神學院唸書時，有一次，我在神學院附屬教會的主日學大樓四樓找到一些空房間，房間內的椅子很小，一般人根本坐不下，所以週間都沒有人使用。於是我走進去禱告，是全然的獨處和安靜，雖然我當時不懂得甚麼是獨處和安靜，但已感到那種果效。我明白到當人要禱告，就要去找一個地方讓你用心禱告。

傅：    說來有趣，在我任教的神學院中，那座教堂非常殘舊，必須維修才能使用。而這地方就成了我的私人教堂，我常常在這間有800座位的教堂內繞圈走，慢慢的走，沒有人打擾。沒錢裝修反倒為我帶來很大幫助。

魏：    不久前我曾與中西部一位校牧傾談。有次他遇上極大難題，最後坐在一間教堂的前排座位，四周無人，一坐便坐上數小時。他說那次獨處令他與神更親近。很奇怪，我們在這方面的教導實在太少，我們很多時要被迫進入獨處安靜才能找到箇中意義。

當然，我們已開始有這方面的教導，近年亦有很大的變化，這是很好的現象。但本地教會亦需要更多掌握屬靈操練的重要性，因循傳統並不足以帶來靈命成長。教會的牧者和領袖必須先操練自己，然後對會眾有深入的認識，才能教導他們如何操練，在過程之中牧養和教導他們。因為許多時候，人嘗試一次失敗了，就會放棄。在這些情形下，就需要有牧師、導師或靈伴在旁提醒：「不對，這樣做不會奏效的。你要學習怎樣做。」

傅：    如果網球好手在剛開始的時候，經過一、兩次比賽後就放棄了，你想像到那會如何……

魏：    真嚇人！可見錯誤的恩典教導常誤導人。人以為有了恩典，屬靈生命的操練就不需要了，這種想法是錯的。一言蔽之，屬靈操練是必須的。我們需要操練禱告、操練獨處、操練愛人如己。

傅：   有一個故事說，年青人從紐約地鐵站走出來，路上問警察先生怎樣才能進入卡奈基演奏廳 (Carnegie Hall)，警察先生回答：「苦練，苦練，再苦練。」

魏：    對了，運動和靈命成長也是一樣，我們必須有這個觀念。教會領袖或任何有影響力的人都要傳遞這個信息：「你必須有屬靈操練。」

教會如何實踐屬靈操練

傅：    我認為教會在這方面，仍有許多事情可以做。自我們牧養那小教會時開始，有很多關於屬靈操練的書籍面世，提出很好的教導。但不少教會的想法是，屬靈操練是其中一個取向，選擇只適合某些性情的人，而不是跟隨基督的信徒都必須要有的操練。

魏：    我很認同你的觀察，屬靈操練與許多深奧的神學思想有關，同時亦是一些古老習慣。教會的口頭禪是：「我們從未這樣做。」假如有些事情是我們不熟悉的，我們就會反抗這些做法，但是我們必須嘗試突破。許多教會都開始沿著這方向走，令人十分鼓舞，有些「大型教會」亦嘗試不同的做法。不少牧師在教會長執的鼓勵下表示：「我們要作出新嘗試，不再偏重那些振奮人心的崇拜，我們要注重屬靈操練，並透過門徒訓練去操練信徒。」

            其實這就是大使命中「使人作門徒」的吩咐，在三一神的真理下，教導信徒學效耶穌的所有教訓。這樣做的話，屬靈操練的方法就顯得順理成章。當然我們不要落入律法教條式的陷阱，但靠著耶穌的吩咐和各項屬靈操練，我們必定能夠做到！因此牧養教導是必須的，現在已有一些改變的跡象。我發現不少教會和信仰團體的牧者都表示需要轉變，我們需要遵行聖經清楚列明的吩咐，我們如此行就對了。

如果我們不認識靈命塑造的過程而進行屬靈操練……

傅：    魏樂德，我們還有不多的時間，但你可否談談，如果人對靈命塑造的過程毫不認識，就去進行屬靈操練，有甚麼問題嗎？

魏：    這樣的人不會明白屬靈操練的整體意義，因此，他們可能難以有智慧地操練及從中得益。

如果你對《心靈的重塑》一書內所描述的過程只有概念，但沒有實踐，這些概念不會成真，不會造就你的品格，亦不會令你更像基督，因為那只是頭腦上的知識。

傅：    如果我們有了《心靈的重塑》中的概念，但沒有生命經歷的配合，我們只是一個頭腦上屬靈的人，對生命沒有絲毫幫助。相反，如果我們只追求生命的經歷，但不了解人性，就可能只會流於律法主義或對法術的追求，把屬靈操練當作一個又一個的練習，而不能領略各種操練之間的融合關係和運作。各項屬靈操練都是環環緊扣的，我們需要有這概念，操練才有果效，同時我們亦需要實踐操練，生命才能轉化，活得有意義。

魏：    你是否曾說全世界最長的十八吋，就是由頭腦到心的距離？

傅：    可說是其中之一吧！確實一點說，應是頭腦、心和 行動之間的關係……

魏：    也是恩典和行動的關係。

作者簡介

傅士德（Richard J. Foster）是著名的作家，著有六本書，包括《屬靈操練禮讚》、《屬靈傳統禮讚》和《禱告真諦：尋找心靈真正歸宿》，他是Renovaré機構的創辦人，致力透過多元方法復興耶穌基督的教會。Renovaré 舉辦區域性和本地的大型會議，讓跨宗派信徒的靈命復興。

魏樂德（Dallas Willard）是洛杉磯南加州大學哲學系教授，自1965年起於該校任教，於1982至1985年出任哲學系系主任。他也就信仰課題授課和著書，於2002年5月出版《心靈的重塑》，榮獲《今日基督教》雜誌2003年全年最佳書籍 （靈性類別）。於1998年出版《神聖的約定》，獲選為《今日基督教》1999年全年好書。《靈性操練真諦》和《上帝的聲音》分別於1988年和1999年出版，後著早於1984年以《尋求屬靈導引》（直譯，原著名為In Search of Guidance）書名面世 （1993年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