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遜(David Johnson)、馬雅(Keith Meyer)、賀珍(Judith Hougen)
翻譯:余玉屏
引言
賀珍
「這裏還真是與別不同!」當我第一次坐在那所每逢星期天便變為「敞門教會」(Church of the Open Door)[MK1]的體育館看台時,我這樣想。那場敬拜使我充盈著希望,然後莊遜(David Johnson)開始熱誠而忠實地講述馬太福音,我本能地感到自己像是在家一樣。
那已是15年前的事,今天,這地方依然與別不同。
在我未成為這教會的固定成員以前,有一次莊遜講述馬太福音五章3節「虛心的人有福了」。他把這一句詮釋為「破碎的人有福了」,這個教導開啟了一個嶄新的生活態度。你不用再去假裝自己生命完美無瑕,也不用拼命為自己製作好行為,在心中你清楚了解耶穌是你唯一的盼望,看自己的破碎為進入上帝生命與能力的國度之門。不過,莊遜不只是空談,他把自己所傳的活出來,他那從上而下的榜樣示範果效,的確很富革命性。
差不多20年之後,他教導的果效,透過復元小組、同工相交、我們的核心價值宣言、並透過我們的自我身分界定,仍然在教會內綿延。沒有虛假,沒有偽裝。我們全屬破碎的一群,恩典多奇異。
當莊遜在90年代初,就如他自己所說,當他「碰壁」時,他仍然緊守他這份生命原則。當教會因一位牧師──莊遜的一位好朋友──的性醜聞而陷入低潮時,教會正在經歷基建不足下的瘋狂成長。那時候的情況,溫和一點來說,是一片混亂。莊遜離開講壇,早五個星期放他的安息假期,因為管理層認為這假期對他的精神健康極為重要。他真實地面對自己內心的戰鬥,也不知道自己假期後是否還會回到教會中。在那段脆弱的時期,很多人都在懷疑教會能否維持下去,馬雅(Keith Meyer)卻在這時來到。
馬雅講解走向更像耶穌的過程,並創造充盈信任及互動的群體。
Keith talked about the process of becoming like Jesus and creating communities where trust and mutuality abound.
在一段痛苦的牧養經歷後,馬雅來到敞門教會參加聚會,他那時打算要到學院修讀法律課程。他答應在一段短時期內在教會事奉,協助教會處理組織管理上的缺口。怎料那段時期竟長達12年之久,直到現在。
馬雅給敞門教會帶來的不只是一個更佳的組織圖表,更是一個以更像基督為目標的靈命塑造遠象,揉合近代如魏樂德(Dallas Willard)及奧伯格(John Ortberg)、遠古如大德蘭(Teresa of Avila)及十架的約翰(St John of the Cross)的聲音。他在同工會引入靈閱、歸心祈禱及屬靈導引等環節。馬雅講解走向更像耶穌的過程,並創造充盈著互信及互動的群體。
敞門教會依然是一個與別不同的地方。我們由體育館的看台,搬到自家擁有的物業禮堂,每星期不斷有新人湧來,來的原因恐怕跟我一樣──因渴求恩典的福音。這些年來,馬雅和莊遜的配搭給敞門教會的生活和事工帶來一份獨有的風味。教會也有難以平衡的時候──如何在接納破碎,活得透明之下,不致自我中心; 在建立個性、效法基督之下,在沒有法利賽式表現,但看到人心被改變的成果,很令人鼓舞,而且我們得以窺見神的國,探視了一個更宏大故事的一角,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願意在講壇上作誠實與破碎的模範
莊遜
從我的父親開始
如果那邀請是真的話,該如何是好?如果我能向父親真心表白我的感受,那會怎樣?我明白他問有關我生活的問題,並非存心要把我揭我瘡疤或是使我困窘,他只是想知道:「莊遜,雖然這樣,你過得還好嗎?」
所謂「這樣」,就是我家中的一些痛心經歷和家外一些混亂的情況,由此可知牧者的家跟其他人一樣,有時也會有混亂不堪的時候。可是對一個牧者家族來說,這情況發生在一個不該發生的時間和地點,就算一點點的脫軌也容不下。事實是,作為牧師的父親已不能容許自己的另一個兒子再陷困境,他需要的是聽到我說:「我沒問題。」──就算這並非事實。因此,問題是:「莊遜,你過得好嗎?」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不到17歲,但我清楚記得他的問題、當時的地點及當我被問時,我的感受如何。使我進退兩難的是:我該給一個「適當」的、還是一個「真實」的答案?給「適當」的答案很輕易:「爸爸,我很好啊。」但「真實」的答案卻有點棘手:「爸爸,我處在一片混亂中!很憤怒,不知如何是好,很想立刻離開這個家!我很愛你卻也恨你,很想能與你談一談,但我不懂怎樣談,你也一樣!」
不用說,那些日子我們都沒有習慣互吐真情,尤其是當情況糟透時。但情況漸漸有所轉變,我發現首先是父親開始軟化,不是軟弱,而是少了自衛的心態。當我看著他時,我出奇的意識到可能他想知道我的真實景況及真正感受,無論是好是壞,對他來說可能都是「好」!但這想法對我而言是一個新領域,我不大相信這想法,情願慢慢開始。
當我嘗試以適合的言詞形容我的感受時,我連呼吸也感困難。那即時湧出的幾句並不難聽,但也絕不得體。哇!我正在野性的疆界遊走!事實是,我的確是說出了一些貼近自己真實感受的字句。
在我意識到發生甚麼事之前,我已說了更多的話。心底深處的恐懼被釋放出來,如果放任不管,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就像是堤壩崩缺一樣,表達內心幽暗一面的感受洶湧而出,大部分均是難聽的話,充斥著憤怒和痛楚。
關於那一天,我記憶最深的,卻是我的父親。那時我想,坐在我面前的,是不是他的替身,而我懷疑真正的他已被外星人擄劫走了。為甚麼他不叫我閉嘴,不糾正或斥責我?他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
我不是說這樣噴了父親一臉是件好事。但這次卻覺得自己被救回一命,也教曉我甚麼是恩典:不是那一種「無論你說甚麼或作甚麼,也不論所說所作有多卑劣也可」的無立場恩典;真正的恩典會對你說:「你不用再逃避,不用再偽裝,因為哪裏有醜惡,那裏就有恩典。」
我記得雖然我當時只是17歲,但我認為那是真正的福音。福音除了是「你不用到地獄去」以外,還告訴我,我能活得不一樣,可以活一個更自由更誠實的生命。我覺得自己可以呼吸了。
我小時候活在一個宗教的環境裏,大家無須說出口的生活口號就是「最重要的是看起來如何」,保羅把這份渴求稱為「希圖外貌體面」(加六12)。對此我們的確很擅長,但這樣子會活得很悲哀,因為如果只看重外表,真正的內涵不會受到注意,也不會有人談及。假如你無法誠實地去談的話,你唯有收藏起來,所有的一切!所有痛苦、恐懼、疑惑、憤怒都藏在那一張在教會聚會中快快樂樂的臉背後。
然而,為甚麼我變得願意在講台上作一個誠實和破碎的樣式?我想是因為恩典的緣故:那份我首先從我父親那裏嘗到的恩典,使我有勇氣活在現實中,就算現實醜惡不堪,我也能在眾人面前活得真實。可能只有我會這樣想,但我覺得這樣的恩典很奇妙。
恩典……使我有勇氣以活在現實中,就算現實醜惡不堪,我也能在眾人面前活得真實。Grace…gives me courage to live in the light of what is true, even if it's ugly, and to do it right in front of everybody.
保羅也助我一臂之力
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前書十章13節斷言:「你們所遇見的試探(或是試驗或困境),都是你所能受的,是人的共同經歷」(按新美國標準譯本直譯),我相信這話是千真萬確的。不單這樣,某些原因令我非常輕易便相信了他,這話更給了我一份莫名的勇氣,令我能在眾人面前分享一些其他人都想隱藏的事。看,我認為我所遇到的恐懼、疑惑、問題或是掙扎,都「是人的共同經歷」,是我們身為人類所共同經歷的一部分。
這些年來,我發現每當我在講壇上分享自己真實的一面時,通常都會得到兩種回應:驚訝及感謝。驚訝,不是因我竟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掙扎,卻是因為我能直接把它說出來,並且毫不為此感到羞恥(雖然我亦沒有為此自豪),也毫不感到自己需要隱瞞。感謝,是因為如果牧者也會為這些事而掙扎,那麼我有同樣的掙扎,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有人會遇到,所有人也一樣,所以「是人的共同經歷」)。
我開始事奉時,是在芝加哥地區的一所小教會當主任牧師,當時我成熟而年長,24歲。24歲?不是說笑吧?我以為自己可以傳揚些甚麼?我究竟擁有怎樣的智慧身量?那間教會是不是很迫切需要聘用人?
事實是,當時教會聘用神學院的年輕人的情況十分普遍,而且對雙方是件好事(最少在我一方而言,實在很好)。我帶給他們精力、熱情、理想主義;對神、聖經及會眾的愛;並且相信自己的工作不是站在眾人面前作完美或成熟的榜樣──畢竟我只有24歲!──而是在眾人面前作一個不斷成長的人,讓每一個人都能見證我的成長。
在這方面保羅是我的一個很大的鼓舞,因為他在腓立比書三章12節中曾說:這不是說我已經得著了,我乃是得著那已經得著我的(意譯)。
關於自己,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仍未到達。我甚至無法肯定,我到達時的情境會如何。但我也知道,我不是無用鬼!我就是知道!我知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不斷在嘗試「得著那已經得著我的」。我也知所有混雜在一起的是一大串東西,那些難搞的東西有時會令我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成長過,懷疑自己是不是事奉者(豈有此理,我可是主任牧師啊!)、教會的事工是否有價值……可是我知道的還有一件事(最少我自己如此相信),所有一切都「是人的共同經歷」。
因此,幾年前當我與太太接受婚姻輔導時,教會對此一清二楚。所以,當治療師指出我要對自己的自戀深切悔改,我便悔改了,那懺悔最後還成了一篇講章。請明白我並非以成為一個自我中心的蠢材為傲,但我也不引以為恥,因為這「是人的共同經歷」。當我為此悔改時(一個持續的過程),就有恩典,一份奇異的恩典。這並非單為牧者而設,這恩典你也有份。
1997年秋天,我父親去世。他身體一直也不太好,但沒有人知道情況有多壞。在到我家探訪的途中,他的健康突然轉壞,抵達後10日,他便與世長辭。就是這樣,我的父親,我的英雄,我的事奉導師就這樣離開了我。
葬禮後幾天,晚上睡不著,我在半夜溜到外面去。那是個滿月的晚上,星星閃閃發亮,看著覺得自己好渺小。當我抬頭看著那遼闊的夜空,我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在哪兒呢?不知不覺間我大聲叫了出來:「爸,你在哪兒?」
天啊,對一個牧師來說,這問題真夠瘋狂!你知道父親在哪兒,他現在與主一起!「脫離軀體,便是與主同在」。在葬禮上不是有誰說過這樣的話嗎?但心中的想法不能止息:如果他迷了路呢?天有多大,宇宙有多廣闊,而爸爸的方向感從來都很差,如果在宇宙迷了路怎辦?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又會怎樣?
幾個星期後,我在講道中回顧這一段經歷,我稱之為「頓悟時刻中的一剎那疑惑」(a glimmer of doubt at the moment of truth)。有些人很驚訝牧者還會對這些事存疑,但有更多人心存感謝,因為他們有時也會有類似的疑惑。這並不表示他們懦弱或失卻信心,這一切都是「是人的共同經歷」,是人類經驗的一部分,也是所謂「得著那已經得著我的」的部份意思。
幕後真相
馬雅
「可不可跟你們談談?」
他臉上表情異常認真,完全不像他本人!這位十年來與我們一起事奉的青年事工牧者,是我們同工中間的說笑高手。他剛剛轉新崗位,現在是我們教會裏的重要講員及教師,並為我們這所增長中的超級大教會 (mega church),主理整個成人事工。
他要求對話的對象,是主任牧師(莊遜)和執行牧師(本人)。過去十年我倆是他的上司,但現在,於一個新架構、更為平等的隊工模式裏,我們更像同工和同輩。1
我們三人在莊遜家中見面,喝了咖啡,談了一些事工的話題後,他表示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緊張。他以感激我們的說話為序,稱我們為他的英雄,說在生活和事奉兩方面,也跟我們學習了很多。他說自己想得到的卻不止於此,但不知道我們能否做到。
我很清楚他想要問些甚麼,他大概想知道若他接手某個正遭受挫折並陷於困局中的事工,我們是否仍支持他。他大概想問,他會否因嘗試改革成人事工而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也可能是,他在接受新任務之際有些建議想提出,也想我們能支持他。但是我猜錯了,他接下來所說的,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想像。
未入正題以先,他以這話作開始:「我也許不是合適的人選,但能擔當這樣的職務,我實在感到非常榮幸。」
當時我在想,他純粹想得到一些鼓勵,從我們口中獲取一些信心,大概他想我們可以說:「你沒問題的」諸如此類的勉勵說話。
但對後來他所提出的問題,我們實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你們是否願意,在這新隊工面前不單行事『透明』,而再多走一步呢?我的意思是,你們願不願意不再選擇性地只分享生活中的一部分,只小心翼翼地展示『透明』的生活?你們是否願意在我們面前揭露自己真正『脆弱』的地方?我們可不可以與你們的生命對話?你們會否向我們開放自己的生命,讓彼此得以一同進入雙向成長的空間?我們可不可以告訴你們,一些我們看得見,認為你們也需要看到的東西?你們是否願意在我們的角度,就一些我們認為領導層需要改變的地方,跟我們對談?」
震驚過後,我們開始展開防衛(例如說:「當然我們都很脆弱,不是嗎?」畢竟是我們向同工引入有關分享的透明度和人性脆弱的訓練,而他甚至可以引用「透明」、「脆弱」等字眼,不就反映這是我們期望做到的嗎?),但他卻沒有讓步。他想知道的是,我們會否聽進他言,我們是否接納他的意見。
你們願不願意不再選擇性地只分享生活中的一部分,只小心翼翼地展示『透明』的生活?你們是否願意在我們面前揭露自己真正『脆弱』的地方?
Are you willing to go beyond sharing selective windows into your lives, being only cautiously transparent? Are you willing to be really "vulnerable"?
我們慢慢接納了他所說的話。我們嘗試理解他的想法,他繼續跟我們分享,我們也繼續聽,我們的防衛機制給我們的徹底開放取代了,我們三人同進了一個新天地。如果那就是脆弱,對此我們三人都不熟悉。
他繼續分享在舊的同工體制中,他如何體驗到我和莊遜經常在人前顯得透明,但很多時候卻不顯露脆弱,也很少願意開放去讓同工影響自己。他明白在舊的體制中,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那裏還沒有足夠的信任,讓人可以不止於選擇性地展示透明的生活。但他渴求更深層次的信任,也不確定我們是否真正希望成就這個我們宣示的「新團隊」。
如果我們不想談得太深入,他應該能夠理解,但他並不想去加入一個無法建立更深層信任的新團隊。這不僅對他來說,卻是對整個教會而言也很重要。我們需要建立領導團隊的新樣式,以自己活出我們所學到的原則,而不能依賴任何聚會去助我們完成這任務。
他的問題是:「你們會否成為同工願意跟隨的領袖──基於對你們的信任和尊敬──或是你們只是說說而已?」在新的體制下,我們是否繼續擔任「行政人員」的角色,讓他們因要完成冷冰冰的責任、因心中怕被解僱的恐懼而跟隨我們?一直以來,他都是從心而發地跟隨著我們的腳步,如今,他對我們發出更高的要求。他要求與我們同行,走往一個我們還未到過的地方。我們有沒有足夠的恩典,讓我們能走進一個很少團隊願意涉足的地方?
那麼,現在我們身處何方?如今,我們三人接受了這個新挑戰,正在開展信任的新旅程。這旅程殊不簡單,我們也顯然未到終點,但我們共同探索,走在一條人跡罕至的管理路上。為甚麼這條路那麼荒蕪?也許因為沒有很多人知道要夢想走這條路。我們提出這個夢想,然後,讓我們驚訝的是,我們竟就是經營這夢想的人!
問題
莊:莊遜
馬:馬雅
賀:賀珍
賀:莊遜,你說「恩典最能在破碎中彰顯」,究竟是甚麼意思?
莊:我的意思是那些真正渴慕恩典、渴求恩典的人都是破碎的人!那些走到了自己極限的人,知道不能再靠自己走下去,他們就是破碎並無法修補自己的人!以「無名戒酒會」(編按: Alcoholics
Anonymous,簡稱A.A.,是全球最大的戒酒會)的用語來說,他們「跌到谷底」了。這些人不僅是願意接受恩典,更是渴求著恩臨,最後他們更為此心存感激。
賀:馬雅,如果神的國不是為有權勢者而設,那麼誰可以進入?你又如何設計一些聚會可以預備人去投入神的國中?
馬:神國是為那些平凡、破碎的人而設的。在世人的眼中,所謂的「有權有勢者」就是那些外表看來無敵手、不無輭弱的人。就是在教會,也是這樣。可是在神的國裏,一切均顛覆了我們的世界觀及一般的教會文化。在我們的聚會中,不單參與者是一群破碎的人,甚至籌劃者也是一樣平凡而破碎的人。我們尋找領袖,會詢問參加者的成長經歷是否有面對過自己碰釘、挫敗及軟弱的經歷──走到自己的盡頭──以至得以到達十字架跟前。唯有如此,他們才能準備好自己,接受神的塑造,並在靈裏走向成熟。我們相信,靈裏成熟的人就是一個懂得「施恩」的人,聖潔就是改變自己成為「慈悲,像你們的父慈悲一樣」(路六36)。我們要確保所有人都有健康的心態去作領導,是出於上帝的力量,而不是被自己不健康的需要所主導。然而,我們每一個都是負傷的治療者。
賀:看來你不再滿足於製造一些只管擺出「歡樂的臉」,並宣稱自己活得豐盛的人。你們遇到怎樣的阻力?
馬:莊遜早期在敞門教會曾遇上很激烈的反抗,那時很多人用笑臉掩飾了自身家庭和教會的破碎。後來,當恩典的信息臨到,虛假的外殼就被揭露,那時的領袖的確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恩典得著了人心之後,我們再遇上另一類阻力。很多人看不透神完全的恩典能在他們身上作些甚麼。他們因被寬恕而高興,但當自己被挑戰要去寬恕的話……這樣,一股新的力量就湧現:他們聲稱那些呼召人在品格上成長、及實踐操練的做法為「律法主義」。
當破碎的心不理解何謂生命塑造,便會變得對罪寬容。我們遇過一些人,他們反抗效法基督的召命,因為他們想以寬容的態度對待罪,而不是去處理和面對它。恩典變得非常廉價。對罪人來說,恩典只停留得著寬恕,卻不進而令自己變為一個順服的(雖然並不完美)寬恕者。
賀:如果牧者發現信眾濫用恩典,變得滿足於廉價恩典,那他們應怎樣做?
莊:這樣答可能流於太簡單,但我想強調,這些人並不真正的「得著」恩典──他們根本對何謂恩典一無所知!恩典並不會臨到那些對罪妥協的人,它只臨到那些能看見自己的罪,並對罪感到厭惡、憎恨的人,這些人最後便能發現恩典,得著喜樂感恩的心,並渴望活得不再一樣。提多書二章11至13節說:「因為神救眾人的恩典已經顯明出來,教訓我們除去不敬虔的心和世俗的情慾,在今世自守、公義、敬虔度日」。
賀:如果有牧者找你們去喝咖啡,跟你們說:「我想改變我們教會的運作方法;想把眼光放在信眾的靈命塑造,而不是放於能增加人數和金錢的各種運作程式。」那你會對他說甚麼?
莊:如果有牧者告訴我他想要改變,想「會眾得著塑造」,而非能得著更多人和錢的程式,我首先會問他:「是真的嗎?這真是你想要的嗎?」看,我真的覺得心裏其中一個最大的爭戰,就是我們真心想要得到的是甚麼。如果這是真的,我會警告他,一些最親密的戰友,將會變成他最大的敵人;那些堅信「更大就是更好」的人會感到被出賣,並會因人數和金錢不再成為目標而感到失望。你是否在人數驟減時仍覺得可以接受?坦白說,我也不知道你單獨一個人可以作些甚麼!如果不是我和馬雅擁有同樣的熱情和信念,我也不知道我們是否可以走到今天這地步。因此,我想我會問:「面對這一切,你是否獨自一人?當你『實行改革』時,有沒有可信靠的人站在你旁支持你?」
馬:對,最好能與你教會的管理委員會先坐下來,一起開會商談,因為你想要的改革與每一個人有關。在消費主義教會中,「倍增程式」掌控大量的資產,以程式兌換人數和金錢,就是那被稱為事奉的貨幣。但也有比與教會領袖開會更好的做法……在你沒有開始改變任何人、還未開始一輪新的講題或撰寫新的異象宣言之先……從自己、自己的家、與你關係最親近的教會領袖開始,讓他人慢慢地察覺革命已靜悄悄地開展,也讓他們看到你以不同方式重整與眾人的關係。不要大肆宣揚直至有人走來問你為何跟以前不同。要知道這一切始於你的破碎、軟弱和對神的絕對信靠。無論誰人問你,也只分享自己真實的境遇,而不是告訴人自己「該處」的位置。神很擅長塑造那些能花時間跪在十架前的人。
註釋:
1. 參Bill Thrall, Bruce McNicol, and Ken McElrath, The Ascent of a Leader: How Ordinary
Relationships Develop Character and Influence (San Francisco: Jossey Bass
Publishers, 1999)。Bill Thrall和Bruce McNicol也在敞門教會中負責一套名為The Catalyst Process:
Building a High Trust Culture的領袖及機構文化訓練課程。他們的網址是:www.leadershipcatalyst.org。
作者簡介
莊遜(David Johnson)自1980年起在美國明尼蘇達州(Minnesota)楓樹林(Maple Grove)的敞門教會(Church of the Open Door)擔任主任牧師(Senior Pastor),其間教會從160名會友增加至3,000。他是The
Subtle Power of Spiritual Abuse(與 Jeff Van Vonderen 合著)及Joy Comes in the Mourning的作者,並主持國際聯營的廣播節目Growing in Grace。
馬雅(Keith Meyer)博士在過去13年擔任敞門教會的執行牧師(Executive
Pastor)。他也是丹佛神學院(Denver
Seminary)道學博士課程的客席教授。
賀珍(Judith Hougen)是美國聖保羅西北學院(Northwestern College)的英文系副教授,負責教授寫作。她著有
Transformed Into Fire: An invitation to Life in the True
Self 一書,聯絡網址為www.judithhoug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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